第185章 打赌-《上吊之前,崇祯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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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打赌

    崇祯皇帝南下,并不是只找郑芝龙这么一件事情。

    巡查农业,了解地方民情同样是他要做的事情。因此,他领军南下之际,夜不收便被大面积撒开,打听当地民生、贼寇、官吏等的情况。

    另外,他这次南下,还带了阎应元在身边。这个目的倒是简单,因为阎应元是南京水师统领,大胜伯的封赏要等到大胜关之战全部结束,追击李自成的朝廷官军全都返回,也等他从福建回来之后才会论功行赏。

    崇祯皇帝就是要让阎应元看看,如今最为强大的水师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路南下,随着朝廷官军大胜的消息传开,崇祯皇帝还看到大队的难民往西走,返回他们的家乡。

    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只要有了回家的可能,就算逃得再远,他们也是要回家去的。

    不过和他们逃离家乡时候的忧心忡忡不同,西返的难民,大都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知道皇帝领军路过时,他们甚至还会特意过来拜别。

    不会说什么话,只是远远地望着皇帝的队伍从官道上过来时,就跪伏在路边,以此表达他们对皇帝的感激之情。要是纯粹是皇恩威严,他们怕是有多远就逃多远了。

    崇祯皇帝此去的目的,是福建的泉州府,离广东很近的了。陆地上走,其实是有些辛苦的。最为舒服的,是从南京坐船沿着长江东去入海,然后沿着海岸线到达泉州。

    只是很可惜,有沉船事件之后,除非是朝廷掌握了强大的水师,否则所有人都不建议皇帝这么做的。包括崇祯皇帝自己,也不想坐船。

    虽然他会水,但是陆地上才是王者。

    走陆地上也好,让崇祯皇帝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江南。

    南直隶,浙江、福建这些繁华的地方,同样处处都有匪患。但是相对北方来说,南方的匪患大都是占山为王,而不像北方那样纵横劫掠。

    有这个区别,其实也和资源多少有关。

    北方多平原,少资源,南方多山水,多资源,这就是区别了。

    一般而言,北方之乱,可能源自天灾,然后人祸,导致百姓活不下去才会造反;而南方之乱,更多的是贪官污吏横行,压榨百姓所引发。

    从崇祯十五年开始,浙闽两省就爆发了白头军之乱,就是造反者以白头巾裹头。为首者,名许都。

    不过在崇祯十六年末时,被朝廷官军镇压,走投无路时选择投降。当时,许都是通过认识的陈子龙为中间人和官府讲条件投降的。

    当时承诺:只要许都投降,就赦免其死罪。许都为之大喜,遣散大部分部众,率两百多人投降。

    浙江巡按左光先却认为其是走投无路才投降,不是真心,就下令把他们砍了。这也让陈子龙失信,很是悲愤了一段时间,所幸得到崇祯皇帝的重用,去晋北和张国维种甘薯去了。

    在许都被杀之后,其部属许嘉应、丁汝璋等复聚众与官府相抗,连破金华、汤溪、武义、永康县城,一再破义乌。这个声势也是很大的。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南明的力量都缩在长江以南,安全性至关重要,便集中兵力把这个白头军给镇压了。而在这个位面上,崇祯皇帝驾临南京之后,就下旨各州县剿匪以安民生。因此,浙江这边也集中了军力把白头军给镇压了。

    但是,虽然大规模的白头军已经没了,可还是有不少散落各个地区,继续和官府为敌。甚至连福建那边,也有人借白头军的名号造反。

    崇祯皇帝一路南下之时,通过夜不收的打探,就能不时听到有贼寇自称白头军为乱的,不过都没敢再攻打州县,一般占据偏远山头,自给自足为主,不用交赋税,有机会就下山打个劫之类。

    一路南下,也让崇祯皇帝明白了一个道理,大明要中兴,不只是剿灭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就可以了的。他们只是天下乱贼的最大代表而已,全国各地,特别是这种山高路陡的地方,还存在各种各样的匪患。

    虽然其中有不少人只是逃避官府的苛捐杂税,可这多少都是影响民生的事情。不把这种现象清理干净,就称不上大明中兴,称不上再创盛世。

    崇祯十八年八月,天气正炎热之时,崇祯皇帝终于领军进入了福建境内,到达建宁府时,遇到了北返的钦差黄道周。

    和地方官一起迎接圣驾的黄道周,在府衙大堂内和皇帝见礼之后,便带着兴奋给崇祯皇帝奏道:“陛下威武,百万贼军皆挡不住陛下一击,从此天下太平,指日可定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又报喜道:“微臣在泉州府闻知陛下大捷消息之后,终于筹集了十万石粮食,以平价得之,由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负责,由海路送往南京。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黄道周原本对崇祯皇帝是相当失望的,因此告兵回乡,本来是专门做学问了。没想到当今皇帝竟然亲自领兵打跑建虏,然后又领兵南下救援应天府。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接到皇帝的旨意,就带着好奇赶来南京看看情况。然后就撞到了沉船事件,皇帝对勋贵动手,逼南京官员捐款,所行之事,皆有异于以前。

    他有些震惊,这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这种行为,说真的,他也分不清是魄力呢还是失心疯了?

    当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李贼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么?

    按照黄道周本人所想,这个时候的皇帝,应该征兵征粮,全力备战才对。结果没想到,皇帝就只是从官绅身上榨钱粮,救百姓,重农事上。要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天下太平着呢!

    他奉旨离开南京,去泉州找郑芝龙筹集粮食之时,心中其实是非常担心南京挡不住李贼大军的兵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这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结果没想到,那李贼大军号称百万,却被皇帝一战而定。就似乎他一直最为担心的战事,其实根本不是问题,皇帝压根就没重视过!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当今皇帝武德充沛,就连那郑芝龙听到消息之后,都是称赞有加,主动承担了运粮去南京的事情。

    不过崇祯皇帝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是眉头微皱。

    十万石粮食,对黄道周看来,似乎是很多了。想想也是,这就只是泉州府这边由一个本不应该负责筹集粮草事宜的水师总兵所给,这已是天大的本事了。

    但是,崇祯皇帝却知道,郑芝龙的能力,是远不止给十万石粮食的。他以平价卖十万石粮食给朝廷,也就是能应付不明底细的人而已。

    并且就只是十万石粮食而已,也支撑不了长江中上游那么多刚收复地区的粮食供应。

    他正在想着呢,就听黄道周又对他奏道:“如今天下即将太平,微臣也筹集到粮食了,陛下可是要返回南京?”

    崇祯皇帝对外宣称是南下剿匪,而他又知道皇帝关心钱粮,因此就有此一说。

    崇祯皇帝听到他的话,看向他,微皱眉头问道:“怎么,卿以为福建无贼了?”

    黄道周听了一愣,仔细想想,然后便马上回奏道:“最多尚有一些小蟊贼而已,交于地方剿灭便是,不至于要陛下亲征!”

    崇祯皇帝听了,表情严肃地问道:“一处地方有小蟊贼,和处处地方皆有小蟊贼,卿以为这其中可有不同?朕要是不出来的话,何以知之?”

    一般情况下,就这种情况而言,地方官府能瞒就瞒,只要不闹出大事就好。可是,必然是会百姓会被影响,也会有百姓去有样学样。

    高高在上,身处皇宫大内的皇帝,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

    此时,皇帝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而黄道周属于清流,又是做学问的,对于咬文嚼字是比较擅长的,这一听之下顿时就愣了下。

    处处地方皆有小蟊贼,这个事情真要认真起来,其实是严重的。这就说明,不是某个地方官的问题,而是整体上出了毛病。

    黄道周听了,很快就回奏皇帝道:“陛下,此乃吏治腐败所致,当整顿吏治!”

    说完之后,他当即侃侃而谈,就是老生常谈那些整顿吏治的方法。不能说错,但是不少主张都是脱离现实背景。

    崇祯皇帝听着,心中叹了口气。后世有人评价他,“守正”而不能达变;敢于犯颜直谏而阔于事理;律己虽严而于世无补。

    这个评价,就目前来看,不无道理。

    对黄道周之类的安排,崇祯皇帝已经心里有数,就是安排他们去都察院,给出具体章程,让他们监督地方;也可以让他们去做学问,修正明末这时候奢靡之风气。

    不过此时,他并没有说破,等黄道周说完之后,他只是说道:“还必须让朝廷治下的百姓富起来,比他们逃去山上活得更好。如此,便不会有那么多的隐户,不会有那么多逃去山里的人了!”

    黄道周听了,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崇祯皇帝却是失去和他交谈的兴趣,只是对他说道:“朕已起复解学龙为江西巡抚,负责战后剿灭散落贼寇,恢复民生之事。卿替朕前往江西等地,巡查地方,当尽速安民为要。”

    解学龙曾当过江西巡抚,有讨平都昌、萍乡诸盗,合闽兵击破封山妖贼张普薇等功绩。最为重要的是,他和黄道周是好友,曾因为举荐黄道周被崇祯皇帝认为是结党,被廷杖八十,削其籍,移入诏狱,遣戍贵州。

    后来黄道周起复时,想过救解学龙,但是被崇祯皇帝给否了。也有这个原因,黄道周告病回老家,不陪崇祯皇帝了。

    此时,黄道周没想到,他还没来及再提这事,皇帝竟然已经赦免解学龙,并且还任用他为江西巡抚。这一刻,他不由得感激万分,当即磕头谢恩,浑然没有顾及会不会再次被皇帝误认为他们结党的嫌疑。

    崇祯皇帝看着他,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个黄道周,该是就这么一个人,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他敢犯颜直谏,也敢我行我素。

    于是,他便开口,让黄道周退下。

    结果没想到,黄道周竟然没立刻退下,只是问皇帝北返的事情。

    崇祯皇帝听了,便对他说道:“福建之事未完,朕还必须亲自走一趟才行!”

    黄道周听了,疑惑地奏道:“南京之战刚定,诸多事宜皆离不开陛下。李自成、左良玉等众多贼首,尚未缉拿正法。陛下为何执意继续南下,微臣敢担保,福建无贼寇大到足以要陛下亲自处置!”

    听到他的话,说真的,崇祯皇帝有点不喜欢他了。

    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了耐心,对黄道周说道:“十万石粮食太少,南直隶以西诸地收复,皆是遭受兵灾之地,就算再多粮食都不为过。朕南下,还是要筹集粮食,为今年计,亦为以后计!”

    粮食这东西,怎么样都不嫌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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