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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门法决，奥妙精深，无大智慧之人，断难领悟。是以《道德经》有云：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数千年来，玄门修士也都奉行老庄精义，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各自独善其身，不问红尘之势。然而，道门妙法既然如此玄妙，当真就没有一条路径，能让三千红尘众生，得闻玄妙，得证大道吗？”

    王重阳讲到这里，双眼精光闪烁，身周气流不动自发，庄严道气之中，隐隐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

    郑曦听到此处，也不由得被王重阳的一腔热血感染，同样热血沸腾，“所以，重阳真人创立全真教，就是为道门寻找一条大乘法门？”

    “王喆的愿望就是如此，但又不是如此简单。”王重阳继续说道，“事实上，说道家没有大乘法门，失之颇偏矣。先贤智慧，远非吾辈可以测度。老子开创玄门一脉，同时就有大乘道统。那就是——儒教。”

    “孔子问道于老子，而后周游列国，收有弟子三千，留下儒门一脉。可以说，儒学本就脱胎于道家，只是在孔子、孟子，以及诸位先贤的智慧演化之下，变成了能够兼济天下的大乘道统。儒教，以中庸为核心，以大同世界为理想，以礼法、仁念教化众生，造就盛世，确实堪为千秋道统！”

    郑曦对于儒门，其实没什么好印象，听到这里忍不住插道：“腐儒误国，不知多少朝代因此灭亡？”

    王重阳拂袖道：“哪个门派，没有后学末进，没有招摇撞骗之徒，没有害群之马、腌臜败类？道门之中，不是也有人曲解老庄经典，行险冒进，从而误入歧途，衍生出魔门一脉？”

    “哈？”郑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此刻想起来《天龙八部》里面，少林方丈玄慈在众多武林豪侠面前，挺身受杖责的场面来。

    “天下之道，皆存乎一心，无道之是非，只有人之是非。”王重阳缓缓说道，“王喆所求之大乘道法，非是儒门治国救世之学，而是得证真性、得成正果的道家法门。在这方面，吾不得不承认，释教早已走在吾先。”

    “佛家修行之法，不求长生，不炼丹气，而是直指本心，自悟得明。大智慧之士得闻此道，顿悟生死，即可证道。但天下间，如此大智慧者，千年无一。凡俗之人，得闻此法，纵然勤加修行，也非一世可以彻悟。所以佛门中人，往往带业往生，在轮回中不断修行。但佛法的好处，便是人人皆可修行。大乘佛法由此昌盛，自有他的道理。”

    “佛家法门，与吾所学道法相悖，但是其大乘门规却可以借鉴。在红尘中修建庙宇，其中修行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与外界隔绝，也可以挑选时机入世修行，不与红尘相隔太远。”

    郑曦这回基本上明白了王重阳的想法，那就是取三教之长，开创一门心的道法，“因此，你建立重阳万寿宫，订制道门清规，使全真教介于仙道与红尘之间。不过，佛家的精义，重阳真人倒是‘借鉴’的大方！”

    “借鉴”两字，郑曦说得格外响亮。他自身虽然学了佛家武功，但是对于佛教与和尚，印象不佳。当然，作为一个经常混迹的90后中学生，有这种看法，神机大人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王重阳微微一笑，道：“道友过于偏执了。且不说一部《老子化胡经》争论千年，单单佛家直指本心的‘空’，与道家清静无为的‘无’，并没有任何本质区别。甚至说，佛道最终追求本就相同，只不过方法与手段不同，名称与说法有异而已。

    “从修行法门上说，佛家法门，大多重‘性’不重‘命’，需要累世修行，轮回转生；道家法门往往‘性’、‘命’双修，得长生，忘岁月，于千百年的沧海桑田中，证得无上大道！儒、释、道，三教本来一统，又何必细分彼此？”

    郑曦又不笨，到现在哪里还不明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尤其是王重阳的一句“三教本来一统”，更让他觉得眼前一亮。在他看来，这一番对话，远远比课堂上听多少xyz的数学，abcd的英文，更加有意义。

    同时，他也对王重阳这位全真教的创始人，更加佩服。王重阳的气魄与作为，都不愧为继往开来的大宗师！

    “最终，重阳真人找到了道家大乘法门？”

    王重阳叹了一口气道：“很可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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