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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朕心里有数不要啰嗦”的老调重弹,只是比原来少了“年少体弱唯恐夭折”之类的托辞。
毕竟皇长子已经二十岁了,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如果皇帝还说“年少体弱唯恐夭折”,那就是侮辱智商了。
鼓噪立储的大臣们显然不满意,接二连三的上了奏疏再请立储。
主事谢廷赞请册立,谪贵州布政司照磨;给事中王士昌请立储,被谪贵州为典史,御史周盘等疏救,被夺俸。
又有南京礼部侍郎叶向高乞行皇长子三礼,皇帝留中不发。
近年最著名大喷子工科都给事中王德完上疏,指责万历皇帝对皇后不好,质问说皇上若有另立之心就该多多眷顾皇后,早诞嫡子以安天下。
这本意图指导皇家夫妻生活的奏疏让万历皇帝破了防,御批大骂王德完是个畜生,将王德完下诏狱。
积极鼓噪立储的大臣和皇帝不断进行拉扯的二三月份期间,多地还爆发了针对皇帝所派税监的民变。
先有武昌数万人包围税监陈奉所在衙门,税监陈奉逃匿楚王府,民众将陈奉爪牙十六人扔进长江溺死。
而后又有景德镇万余名瓷工暴动,毁器厂,烧税署,税监潘相逃走;还有云南腾越州发生民变,焚烧税监杨荣的税厂。
于是大臣们又纷纷上奏,要求给横征暴敛、侵害百姓的税监定罪,并且请万历皇帝撤回税监。
万历皇帝不依,还下旨要求“抓捕真正首恶,按律处置”,连内阁也不敢从命,将旨意封还了。
就这样一开春,大臣和皇帝你来我往,争论不休。
可能是因为倒春寒,朝廷大能人林泰来生了病,虽然人还在京城但没怎么参与这些纠纷。
大概这是体壮如九牛二虎的林君侯生平第一次托病不出。
不过二月底林泰来也上了一本奏疏,声称对倭国石见银山初步勘查核实完毕,今后每年可以向朝廷输送白银八十万两。
这个数字一下子又将朝廷上下震住了,这白来的八十万两都快赶上扬州盐税了!
传说怠政的万历皇帝这回反应极快,立刻下旨,将八十万两倭银分为两部分,内库和太仓各一半。
皇帝的对半分方案肯定遭到了大臣的反对,你皇帝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转而户部提出了六十万两进太仓,剩余二十万两进内库的分赃意见。
万历皇帝又质问,你们大臣天天吵吵要给皇长子加冠和大婚,难道这些不花钱?
随即万历皇帝就列出了一张总价值五百万两白银的皇长子冠礼、大婚礼的预算单子,让户部去准备。
这个五百万两预算差点把户部尚书于慎行气得当场吐血。
当年万历皇帝本人大婚时,用银只不过十七万两,这回给出个五百万的预算单子是几个意思?
如果皇长子冠礼和大婚都要五百万,那立储大典呢?所以皇帝摆明了就是用另一种方式恶心和刁难大臣,以达到拖延目的。
反正林君侯奏报的每年八十万两额度,成功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在立储和税监之外,又给万历皇帝和大臣开辟了一条新的对抗路。
几个问题混杂在一起吵到了四月份,左副都御史钱一本出手了,暗地里开始串联中层官员。
当年以屡屡弹劾林泰来名震朝堂的钱一本,如今已经升到左副都御史,也成了清流势力中的大佬人物了,号召力很强。
四月初六时,二十多个词臣、科臣、郎官,聚集在皇极门的东角门外,为国本之事请求觐见皇帝。
带头大哥乃是以刚正著称的老资格清流党人赵南星,今年正好五十岁。
他是万历二年的前辈级进士,登科已经二十七年,官至正六品礼部仪制司主事。
其实在十七年前,在清流势力领袖沈鲤的提携下,赵南星就已经当上了吏部文选司员外郎,堪称官场明星级人物。
怎奈又在十二年前,赵南星写了篇《论天下之四害》的文章,点了苏州乡豪林泰来的名字。
然后他的官越做越小,最后一直在主事官职上沉沦了十年,考满后也就是换个司继续当主事而已。
看着紧闭的东角门朱红色门扇,赵南星愤懑之气喷薄而出,竟然直接用头去撞门!
值守在这里的大内禁兵见状,连忙挡住了赵南星。
“拨乱反正,何惜六尺之躯,拦我何为?”赵南星对按住自己的禁兵厉声喝道。
值守的禁兵没法子,只能向宫里禀报。
消息传出去后,朝廷为此震动,很多人联想起了嘉靖朝初期的“左顺门事件”。
赵南星等人一直在东角门站到了下午,仍然没有离去的迹象。
万历皇帝还是不肯出面接见,而是派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兼提督东厂陈矩去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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